在那長時間的沈默，和戰戰兢兢的對視中，傅衍終於開口說道：“是嗎，那被你兒子發現會怎麽樣？”

“不，不好的。”李然惴惴地思考著，眉頭緊鎖，忐忑不安。

和一個男人在一起，光是這點就足夠驚世駭俗，讓人難以接受。再加上他因為替小孩還債，有過一段屈辱的、羞恥的肉償經歷，任誰都會因此而內疚，認為把他推進了火坑。

可是他不怨恨小孩，不怨恨傅衍，現在過得也很好，沒必要因此而產生矛盾，但這該怎麽和小孩解釋呢？

換位思考一下，如果他能穿越到幾個月以前，對當時那個以淚洗面、痛苦不堪的李然說，“你以後會愛上傅衍”，他自己都不會相信，更別提是李曉。

這麽想著，李然不由擔心道：“小孩還小，對事物沒有正確的思考能力，他看不起我還是小事情，萬一、萬一他……”李然喉嚨一梗，想到傅衍甚至打過李曉，那天的場景讓他只是回憶都膽戰心驚，努力咽了一下，聲線裏帶著抖，“不能這樣，還是不要發現了……”

傅衍陰著臉看了他一會兒，突然冷笑出聲，“所以你不希望李曉發現我們的關系對不對？”

李然認真思索了片刻，謹慎地點了點頭。

傅衍又笑了一聲，“那如果有一天，李曉發現了呢？”

“啊？這……”李然說不出話了，他很貪心，他傅衍小孩都想要，他也很膽小，對於未知的意外，這兩個人他都不想失去。他私心是渴求這一天永遠都不要到來的，為什麽要被發現呢，小心點不好嗎？

李然抓住傅衍袖子，忍不住哀求道：“可是他還沒發現啊……”

“我只是讓你想想。”傅衍把袖子從李然手中抽走，接著下床整理著裝。他一件一件的套著，後背像張蘊含力量的弓，隨著男人彎腰的動作，漂亮的肌肉時而拉緊，時而舒張。

傅衍有條不紊的穿好衣服，系好袖口、領扣，撫了下襯衫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皺，衣冠楚楚地站在鏡子旁，看著鏡子裏的李然，正了正領帶，繼續說道：“你沒必要害怕，如果被李曉發現讓你覺得恐懼的話，那不如我們現在就……”

傅衍難得的停頓了。

他透過那層幹凈的，薄薄的玻璃，看見李然呆呆地靠著床頭，有一滴淚緩緩的從眼角滑落，於是他立刻把頭垂低，頭發擋住大半張臉，只剩一張翕動的嘴，隱藏在頭發的陰影裏，有些費力的說：“你是……再次不想和我聯系了嗎？”

傅衍沈默。

鏡子裏的李然微微發著抖，實在是瘦小的可憐，就那麽一點點，仿佛一只手就能把人抱過來，圈懷裏。

傅衍下意識的轉身朝李然走了兩步，又生生停住，他對上李然祈求的目光，深吸一口氣，說：“也沒什麽區別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如果被李曉發現，我們就不聯系的話，不如及時止損，從現在開始就別見面了。”

李然搖了搖頭，他痛苦地看著傅衍，喃喃道：“我不懂，為什麽小孩發現了，我們就不聯系了？這根本說不通，這很奇怪啊……”

“不奇怪，李曉不會接受的，說不定都會和你斷絕父子關系。”傅衍篤定的笑了笑，“到時候你會怎麽選，你先想想吧。”

傅衍說完便轉身離去，李然茫然的看著傅衍的背影，慢慢的把頭埋進掌心。

他身邊只有這兩個人了。

為什麽還要讓他失去一個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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